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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逼宮謀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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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逼宮謀反

轉眼間,距離沈牧池離開大明宮已經有十四日了,也是方許寧宿在飛霜殿的第三日,這幾日,帝王寢宮附近的宮人對她的舉動愈發註意。

原本她應該不至於察覺到這些身處暗處的勢力,但不知為何,她對於這隱蔽的動作無稱得上敏銳。

方許寧說不上來這其中緣由,但她慶幸自己可以對身邊的危機做出反應。

異樣的感覺不是無可不在纏著她,左右醒過來後也難以再入睡,便提早一些去寢殿那邊。

現在才辰時剛過,正走在廊下準備前往寢殿,前方傳來李公公為難的聲音,方許寧心中越發覺著心底慌亂,緊忙走上前。

“二殿下莫要為難老奴,陛下先前就說過,除公主殿下,一律不讓入內……”李公公語氣焦急卻仍能聽出裏面的恭敬。

“今日我來是帶了皇兄好容易尋到的神醫過來的,想讓神醫替父皇瞧瞧,指不定待神醫看過後,父皇便能枯木逢春。”方玥雅微透著冷淡得語調依稀傳來。

方許寧走得更快了,直到在拐角處才稍作停留用以整理因加快步伐而微亂的額發。

儀容整理好後,從拐角處走出來,步調和呼吸都瞧不出異樣。

“二皇兄,”方許寧做驚訝狀,仿佛當真是現在才發現他來了,“你怎麽過來了?父皇還沒醒,有什麽事叫樂安送進去罷。”

見到她,方玥雅似乎有些意外,但眼神瞇了瞇又很快恢覆如常,他勾起一些嘴角道:“這段時日辛苦樂安了,侍疾的事情全壓在你身上,累壞了罷?”

這話說得巧妙,不提目的,而是將人往其他事情上引。

方許寧心知自己道行尚淺,不足以在這種事上與他正面對上,只好先順著他的話往下講。

“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,只要父皇能夠好轉,樂安怎樣都好。”

“父皇的頑疾固然重要,但你也不可太過操勞。”方玥雅語氣驟然嚴厲起來,對著方許寧一副敦敦教誨的模樣。

“樂安知曉的。”方許寧眉眼彎彎,卻掩不住眼中的疲態。

好在昨夜為著方玥雅的事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眼下多了點青色,以至於現下方玥雅見了一眼便露出心疼的神色。

“還說知曉,眼下的青色都快趕上食鐵獸了。”方玥雅擡手勾了她的鼻尖一下,“快些帶皇兄進去罷,讓神醫替父皇瞧過後也替你把把脈。”

說著便帶著身後一個背著藥箱的男人進寢殿。

“等等!”方許寧動作不及他快,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掠過她正要擡手推開門,情急之下也來不及再註意語氣,只能先將人叫住。

方玥雅似是真被她的氣勢嚇住,放下擡到一半的手,轉身看向她。

“怎麽了樂安?還有其他事要做麽?”

此刻方許寧也暗自懊惱自己方才心急,這下兩人之間的隱隱對峙間,氣勢逐漸偏向方玥雅那邊。

“也不算有其他事情要做,只是……只是樂安還未用早膳,想著皇兄應該也沒用,便想讓皇兄與樂安一道用膳了再進去瞧父皇。”方許寧腦中靈光一閃,胡亂扯謊。

也不怪方許寧慌亂,只是方玥雅來得太快,也太早,她還需要派人確定在寢殿四周的安排是否妥當,只得先拖住他。

如此拙劣的話術,大概一眼便能叫人看穿罷。

方許寧閉了閉眼,硬著頭皮看著對方的眼睛。

“好。”方玥雅似乎沒覺著有什麽不對,想都未想便應下來。

欸?

方許寧怔住。

“走罷。”方玥雅再度從她身邊走過,離寢殿的門遠了一些。

就這麽簡單?

方許寧簡直不敢相信。

“樂安就來!”她跟上去。

在與李公公擦身而過時,方許寧看了他一眼,頭小幅度擺了一下,示意他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去做。

能這麽早帶人來到深宮,說明方玥雅一早便準備好,準備今日一舉拿下傳位詔書。

不過他們也算早有安排。不至於處於被動局面。

三人來到飛霜殿的小廚房,裏面正熱火朝天準備早膳,突然進來兩個金枝玉葉的人,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,還是在方許寧的招呼下才免了禮節讓看好手中的活兒。

因著時辰過早,小廚房的人還要一會兒才能將膳食準備好,他們三人便坐在一旁等著。

“這裏邊悶得緊,皇兄出去透透氣,待會兒菜齊了還要樂安出來尋一尋。”方玥雅有些為難的開口。

二皇子不喜煙火味在宮中不是什麽隱秘的事,方許寧自然也曉得,便點頭,表示自己不會吃獨食,一定會去尋他一道用膳。

方玥雅走出小廚房,面上帶著些微和煦的神情一變,一絲狠戾爬上俊美的面龐。

他行至小廚房側邊,不過一會兒,一個侍女不知從哪裏冒出來,不用人開口便利索的單膝跪在方玥雅身前。

“我讓你拖住她,你就是這麽做事的?”方玥雅的音調冷得不像話。

“主人恕罪,公主今日不知怎的提前出門了,屬下過去時偏殿已經沒人了。”侍女擡起頭解釋。

若是方許寧現在在這裏,定能認出這個侍女便是她宿在飛霜殿時跟在她身邊伺候起居的那個。

方玥雅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控制旁人的行動,他派人拖住方許寧也只是不想讓她攪進來,或許她已經知道他的目的,但那又如何,只要將人拖住,一覺醒來,一切已成定。

但既然沒拖住,也不礙事,作用多花些時間罷了,無論如何,誰也不能阻礙自己成就大業,就算方許寧要做他的攔路石,也無法改變他的絕心。

左右過後多哄哄她便好。

“都準備好了麽?”方玥雅並不怎麽在意這件事,他負手問道。

“一切已經就緒,只等主上的信號。”

“退下罷,切莫出差錯。”方玥雅擺擺手,讓人退下。

估摸著時間,方許寧要找出來了。

“皇兄……”果然,小廚房那邊方許寧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侍女不敢多留,又是一個眨眼,跪在方玥雅身前的那道人影已經消失。

方玥雅轉身往小廚房門口走去。

“估摸著差不多了便已經在往回走了。”

方許寧不知道他已經和手底下的人已經碰上面了,想著那個可疑的“神醫”就在自己身邊,沒空做些什麽,只當人的確是出門透氣。

三人一同在這小廚房裏用過早膳,其中方許寧一直暗戳戳觀神醫,越是看,越是覺得他並非尋常醫士。

首先他生得便高大孔武,雙手執碗筷時手指骨節粗大,虎口處的繭子雖不顯眼,卻不是沒有,方許寧猜測,他進宮前或許用了什麽辦法將繭子磨掉了。

這些都是跟在沈牧池身邊時知曉的,沈牧池武藝高強,也時常清晨練槍打拳,她在一旁看著,久而久之,也了解許多。

總之現在方許寧看來,這個神醫就是方玥雅此行最大的助力,她得時時註意著。

早膳過後,果不其然,方玥雅便迫不及待讓方許寧帶他進去見皇帝。

方許寧估摸著李公公那邊差不多了,裝作為難的樣子仔細思慮一番便點頭讓他跟著自己。

寢殿門口,李公公還守在門口,方許寧遠遠同他交換眼神,得到肯定答案才放心將人帶進去。

若是沒有出差錯,現在飛霜殿的寢宮密道中,已全部是他們安排的禁軍。

寢殿中,皇帝正躺在榻上,面如考批,還聽她的話,叫李公公在他面上敷了一層粉,瞧上去當真像病入膏肓的模樣。

方許寧在心中如此表揚道。

“父皇,兒臣過來看您了。”方玥雅在榻前行禮,也沒管榻上的人有沒有醒過來,有沒有意識。

盡管知道來者不善,既然還沒有徹底撕破臉,該彥演下去的戲便不能停。

她道:“父皇已經許久沒醒過來過了,只有同他說許多話才會清醒一會兒,皇兄可要試試同父皇多說些?”

“皇兄也很想同父皇多說說,但是皇兄沒有那麽多時間,”說著他站起來,轉身面對他的妹妹,“皇兄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要做,但過後定然抽出許多時間同父皇好好聊聊。”

後半句話的“好好”被著重強調,說到這裏了方許寧還什麽不清楚的,這時連裝都不願裝了。

既然如此,那邊雙方都攤牌來的爽快。

“皇兄更重要的事恐怕是做不成了。”方許寧收起面上純善懵懂的神情。

“哦?”方玥雅雙眼微瞇,勾起唇角,眼中浮現出些許笑意,“樂安知道皇兄想要什麽。”

這是肯定的語氣,並非疑問。

不知為何,方許寧覺得心跳突然加快,仿佛有什麽事情正在往不受控制的地方發展。

但她很快將這種想法拋之腦後,自己與父皇安排了許久,方玥雅便是突然生出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從他們精密的安排下得逞。

“樂安知道的可不止這個。”回想這一路種種,方許寧便覺著後背隱隱作痛,似乎虎爪留下的傷還在往外滲血。

方玥雅有些意外,但更多的是愉悅,“既然樂安都知道,那就好辦很多了。”

他還有些顧慮自己在樂安心中的形象崩塌,但既然已經知道,反倒沒那麽在乎了。

“父皇也不用裝了,兒臣已經知曉您沒有病了。”方玥雅輕飄飄開口。

此話一出,方許寧覺著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,她拿起放在案幾上一早備好的茶盞摔在地上,茶盞帶著裏邊的茶水四分五裂潑開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
這時,皇帝從榻上坐起來,他眼神清明,的確瞧不出半點病態。

隨著他起身的動作,空床後面墻壁突然發出陣陣機關啟動的齒輪聲,下一秒,一扇門從墻上破開,從裏面走出來兩個人,緊接著更多身著禁軍服制的人從見面出來。

“原來都藏在這裏……”

方許寧時刻註意著方玥雅,本以為他見到這些禁軍多少會有些退縮,但並沒有,他臉上充斥著興奮,絲毫不見慌亂。

“皇兄現下收手還有退路……”方許寧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,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,現下只是在強作鎮定罷了。

方玥雅搖搖頭,道:“樂安還說自己知道的很多,但眼下看來,或許也不盡然。”

“什麽……”方許寧沒懂他的意思。

“你只知道皇兄對那個位置志在必得,但卻不曉得我為了這個蟄伏了多久,花了多少時間在勤政殿和飛霜殿安插自己的人。”方玥雅看著方許寧的眼神帶著滿滿憐憫。

“原先還奇怪,怎麽飛霜殿的一部分人沒了消息,原來被樂安和父皇藏在這裏……”

方許寧瞳孔一縮,想明白什麽,趕緊上前要穿過那群護在皇帝周身的禁軍,還沒等她靠近,身側的方玥雅已經將她拉住,而禁軍中的半數人猛地行動,將匕首抽出來紮進身邊的禁軍的胸膛。

無數鮮血染紅寢殿,其中一個站的靠前的禁軍的血直接噴濺在方許寧的臉上,衣襟上,帶著溫熱的液體落在肌膚上,讓人戰栗、惡心甚至反胃。

方許寧從未見過這麽多血,面前的場景無疑給她當頭一棒。

鼻端是濃郁的血腥氣,眼前是鮮紅刺目的血,好像那血也濺入眼中,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,帶著邪惡與混沌的紅色,讓人無端發抖。

“現在,這裏只有我的人了。”方玥雅語調輕快,方許寧與他一道生活長大,這麽多先,似乎是第一次聽見他這樣輕快的語調。

“父皇不是病了麽?”他暫時松開方許寧,往皇帝的方向走近一步,“眼下兒臣正好在這處,不若父皇此刻寫下傳位詔書,將皇位傳與兒臣。”

方許寧這才想起來皇帝,方才發生的事情過於突然,她看過去,之見他的臉色也有些難看。

方玥雅一步步走向皇帝,他踩過鋪了滿地的血靠近皇帝,猶如閑庭信步。

“父皇應該也不想兒臣將刀架在父皇的脖子上寫傳位詔書罷。”

“想要詔書……你便是殺了朕也得不到。”皇帝這一生何時受過旁人要挾,他治世仁政,待人溫和,卻並不代表他沒有傲骨和原則。

怎麽辦……

方許寧腦海中什麽頭緒也沒有,她不知道外面守著飛霜殿的人中有多少是方玥雅的人,就算是我方的人多,現在也動不了,她被裏面屬於方玥雅的人看著,沒有出去傳信的機會。

現下沈牧池也不在宮裏,而自己也同容鈴說過,自己宿在飛霜殿,不會關乎昭陽殿,容鈴也根本不會過來尋她,眼下是真的到末路了。

難道當真要看著方玥雅逼父皇寫下傳位詔書麽?

她不知道他作為皇帝如何,但她知曉若是他上位,定然不會放過太子哥哥和三哥,甚至連父皇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也不會手下留情。

她已經見過他的手段,也知道他究竟有多心狠……

前些天方玥雅追上她,問沈牧池的去向,她回答說沈牧池最遲也要十五天才會回宮。

但這個十五天是假的,是她編出來騙方玥雅的,為的就是讓他在今日動手,而沈牧池回來的最後期限是十四天。

也就是說,今日就是沈牧池回宮日子,但她沒想到方玥雅的布置這樣謹慎小心,為了這一刻花費幾年時間來謀劃,她不曉得宮門口有沒有安排人攔住回宮的沈牧池。

這時方玥雅如同聽見她心中所想一樣,他道:“樂安放心,我已下令,駙馬回宮,一律攔住禁止進宮。”

方許寧只覺著心跳驟停,沈牧池是她最後的底牌,若是方玥雅將沈牧池也算計進來,她便真的沒有法子了。

這一刻,方許寧是真的覺得,自己走入死胡同,找不到出路了。

“也罷……”

她長嘆口氣。

仿佛這段時日的提心吊膽一下子都失去意義……

正當她頹然準備妥協時,寢殿在外突然出來刀劍相交的動靜,還不等她反應,周身的禁軍已經動起來竄到寢殿門口,自己也被人橫了把匕首在脖頸前,原本便濃郁的血腥味一下子撲到面前,仿若凝為實質。

下一刻,寢殿的門被人猛地破開,外面的日光照射進來,方許寧見著一個人逆著光亮站著,他手中提著劍,仿若劈開昏暗的桎梏。

“寧兒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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